凌晨4点，发热门诊终于没有就诊的患者了。我在帐篷外来回跺脚，这会儿气温估计只有3到5度，夜风吹来背心一阵发凉。发热门诊每天患者就诊有序，我们按照医院规范操作，繁重的工作渐觉稀松平常。我的头胀痛无比，估计是护目面屏的头箍小了点，像紧箍咒一样越勒越紧，使我无法安静地坐下来。我望着夜空寻找启明星，盼望天空快点现出鱼肚白。

一辆平车从预检分诊处推了过来。同事们跑过去帮着将平车推到就诊室门口，车上躺着一位昏迷的老年女性患者，旁边一位60多岁的老伯陪着。老伯告诉医生，他的老伴偏瘫半年，一天前突然发热，咳嗽，今天半夜突然昏迷，只能赶紧送来医院救治。

“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呢？”医生问。老人说，有个女儿就住在附近，来医院时给她打了电话。女儿说她那边有一大家人，还有两个孩子，怕母亲感染了新冠病毒传染给她，影响孩子和家里人。等检查结果出来排除了传染病，再来看她母亲。“如果是新冠病毒感染呢？”医生问了句，老人没有回答。

这段时间，新冠病毒疫情已经让无数人恐慌，女儿怕被传染不来医院看昏迷的母亲似乎都情有可原。我推着平车与同事陪老人为患者完成抽血、鼻咽拭子和CT等全部检查，一路上小心翼翼，悉心照顾，尽量减轻操作中对患者的刺激，直到送回观察室。这一路下来我居然出了一身汗，也忘记了头上紧箍咒的疼痛。老伯看着我们突然说了句“谢谢你们。你们更像我的女儿！”

我和同事再一次望了下夜空。此时，除了有完成任务的轻松，还有一些道不出的沉重。

想起前一个白班我观察室，一位83岁的老大爷因为发热三天加咳嗽，被50多岁的儿子送来就诊。儿子比较啰嗦，不断跟我讲老爷子发烧的情况，左右分析感染新冠病毒的可能性，“都怪我大意，我以为吃了药退烧就好了，应该继续吃药，一道药怎么可能治好感冒？拖久了！”虽然老人身体硬朗精神尚可，看到那位50多岁的儿子跑前跑后小心仔细的照应着老人，我突然有被温暖的感动。本来观察室不允许家属陪伴的，但是这一刻，我能做的就只能是尽量为他提供便利和消毒防护了，同时期待着老人的检查结果是阴性。

等早晨下班脱去一身防护装备，我的头终于解放了。看到镜子里被压红的面颊，我问自己“如果我是那患者的女儿，会怎么选择？”——病毒肆虐，亲人不能相见。就让我们来替他们尽子女的本分，履行孝敬的义务吧！